《專利審查指南》(2023)已經自2024年1月20日起正式實施。在此次的《專利審查指南》修改中，最受矚目的修改是，修改后的《專利審查指南》明確了計算機程序產品可以作為權利要求的主題。在新版的《專利審查指南》實施后，很多計算機、互聯網相關行業的從業人員關注到了這個話題，同時筆者在交流中發現，很多相關的認知存在誤區。因此，本文面向計算機、互聯網相關行業的從業人員，針對計算機程序產品的專利保護問題進行淺析。
PART 01、修改的背景
在我國，計算機程序至今不是專利保護的客體。計算機程序專利保護的需要關注的是，根據《專利法》第二十五條規定，智力活動的規則和方法不授予專利權，而很多計算機程序實質是智力活動的規則和方法。在早期的專利審查實踐中，對于涉及到計算機程序和計算機軟件的發明和實用新型專利的審查比較謹慎。
而我們過去經歷過的和正在經歷的時代，卻是計算機程序相關創新蓬勃發展的時代。據國外媒體報道，美國計算機硬件和軟件創造的產值占比，已經由上世紀的8:2逐漸變化為9.5:0.5.在此背景下，涉及計算機程序的發明創造，逐漸成為專利保護的客體。在2017年修改的《專利審查指南》中，明確了“涉及計算機程序的發明”不同于“計算機程序本身”，“涉及計算機程序的發明”可以授予專利權。同時明確了涉及計算機程序的裝置權利要求，不僅可以包括硬件，還可以包括程序，以允許申請人直接描述其對軟件的改進。“計算機可讀存儲介質”成為了可以作為權利要求保護的主題。
實踐中，“涉及計算機程序的發明”往往以包括方法權利要求的發明專利方式申請。在方法權利要求的基礎上，以“一種****系統”、“一種****存儲介質”為主題設置產品權利要求引用方法權利要求。當潛在的侵權者銷售包括相關方法的硬件系統或者光盤、U盤、硬盤等存儲介質時，專利權人可以通過公證購買等方式固化證據，通過司法、行政等手段進行維權。
近年來，互聯網技術飛速發展。越來越多的計算機程序的傳播，已經摒棄了傳統的光盤、U盤、硬盤等存儲介質，改為在互聯網上直接以數據的方式傳播。這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專利權人維權的不方便。因此，在2023年修改的《專利審查指南》中，進一步明確了“計算機程序產品”成為了可以作為權利要求保護的主題。從其他國家對計算機程序相關專利的保護情況看，美國和歐洲同樣可以保護計算機程序產品[1]，而歐洲、日本和韓國可以直接保護計算機程序。
美國以計算機程序產品為主題的權利要求的撰寫方式例如：一種計算機程序產品，包括其中包含計算機可讀程序代碼的非瞬態計算機可讀存儲介質，其中所述計算機可讀程序碼可執行以使計算機實現一種方法，所述方法包括：向與多租戶系統的租戶相關聯的用戶提供第一和第二接口;(譯文)[2]。
歐洲以計算機程序為主題的權利要求的撰寫方式例如：一種計算機程序，包括：應用編程接口API(100)，用于測試分布式環境中的一個或多個節點上的計算機程序的實現參數，所述分布式環境包括分組到所述一個或多個節點中的多個內核;當滿足以下中止條件中的一個或多個時，執行超時機制中止并行測試在多個核上的分布式環境中的替代實施參數的API：允許并行測試具有可選參數的可選實現的時間已經到期;以及完成對預定義數量的替代實現的測試過程(譯文)[3]。
PART 02、我國的保護原則和撰寫方式
《專利審查指南》第二部分第九章專門對涉及計算機程序的發明專利申請審查做出了規定。涉及計算機程序的發明專利申請審查的原則是：如果僅僅涉及算法或數學計算規則、計算機程序本身、游戲的規則和方法等，屬于“智力活動的規則和方法”，不屬于專利保護的客體。如果既包含智力活動的規則和方法的內容，又包含技術特征，那么就整體而言并不是一種智力活動的規則和方法，就不存在客體的問題。
發明和實用新型專利保護的是技術方案，因此，涉及計算機程序的發明專利也必須構成一個技術方案。構成一個技術方案通常需要明確解決的技術問題、采用的技術手段和達到的技術效果。對于計算機程序相關專利而言，其實現的技術效果尤為重要，特別需要關注的是需要符合自然科學規律。
對于具體的撰寫方式，《專利審查指南》規定，為了清楚、完整地描述該計算機程序的主要技術特征，說明書附圖中應當給出該計算機程序的主要流程圖。說明書中應當以所給出的計算機程序流程為基礎，按照該流程的時間順序，以自然語言對該計算機程序的各步驟進行描述。可見，對于計算機程序相關專利，審查中關注的技術要點為程序的流程和步驟。無論權利要求寫成產品權利要求還是方法權利要求，計算機程序相關的流程和步驟都是撰寫的要點。
而對于以“計算機程序產品”為主題的權利要求，《專利審查指南》也給出來撰寫示例。其中，權利要求1撰寫為方法權利要求，權利要求2以“一種計算機裝置/設備/系統”為主題，權利要求3以“一種計算機可讀存儲介質”為主題，權利要求4以“一種計算機程序產品”為主題，權利要求2-4均引用權利要求1.
PART 03、申請專利保護的優勢
除專利保護以外，計算機程序相關的知識產權保護主要是軟件著作權。依據《著作權法》和《計算機軟件保護條例》，軟件作品享有著作權保護。軟件著作權通常是指作品完成后，申請軟件著作權登記，以軟件著作權登記證書為證明的知識產權類型。需要注意的是，軟件作品的著作權是自作品創作完成后，自動享有的，軟件著作權登記起到的是證明、公示作用。
軟件著作權保護的優勢在于，登記成本低、登記周期短、沒有實質審查環節。相比之下，專利的撰寫質量直接影響到權利的穩定性、授權的可能性、維權的可操作性，對于尋求保護的計算機程序相關發明創造而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同時專利審查和授權的周期較長，尤其是發明專利要經歷實質審查環節，具有授權難度。
但是，想要把計算機程序相關的發明創造變成獨占性財產權，必須尋求專利保護，軟件著作權保護無法獨立完成這樣的任務。主要的原因是，軟件著作權保護作品的表達方式，而不能延及到作品的思想、方法、步驟和概念。也就是說，軟件著作權解決的問題是，別人不能盜版、抄襲你的軟件。但是，對于創新的技術方案而言，如果真的產生了經濟價值，競爭對手往往會對軟件開展研究。按照目標軟件的程序代碼或者設計構思，重新編寫程序，并采用一些例如更換編程語言等規避手段。對于這種重新編寫過的程序，軟件著作權是無法保護的。
此時，計算機程序相關的專利，尤其是以計算機程序產品為主題的權利要求就能夠很好的提供保護。只要潛在的侵權軟件實施了專利權利要求中要求保護的方法、步驟，無論采用何種編程工具，無論如何調整程序代碼，都可能被認定為侵權，進而承擔停止侵權、賠償損失等侵權后果。因此，計算機程序相關的專利保護早已成為國內國際上，對計算機程序相關知識產權保護的潮流和趨勢[4]。
PART 04、總結
《專利審查指南》(2023)明確計算機程序產品可以作為專利權利要求的主題，對于計算機程序相關的知識產權保護向前邁進了重要的一步。但是，這個進步不是顛覆性的，而是漸進式的，過去的發展一直沒有停歇，未來的道路仍然漫長。在計算機技術以及相關的互聯網、人工智能等領域飛速發展的今天，對計算機程序相關的知識產權進行全方位的保護，不斷優化其知識產權保護的質量，對于鼓勵創新、推動科學技術進步和經濟社會發展、構建新質生產力都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參考文獻：
[1] 徐馳、曲晶，從國際比較視角論計算機程序產品權利要求的必要性，實施國家知識產權戰略,促進專利代理行業發展-2010年中華全國專利代理人協會年會暨首屆知識產權論壇論文集，2010年。
[2] 美國專利文獻，公告號：US9633101B2.
[3]歐洲專利文獻，公告號：EP2755138B1.
[4] 任自力,王立華，試論計算機軟件的專利法保護，《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1999年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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