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言
2022年年初，能讓冬奧會擁有“雪花大如席”般浪漫的可能只有北京了;2022年歲尾，能讓冬季“世界杯”滿是“壕氣”的可能也只有卡塔爾了……于是，我們會發現一個規律：一屆“成功”的體育盛事，往往也是一屆“出圈”的體育IP佳話!
“世界杯”的平臺匯集了全球球迷和世界級足壇巨星，試問：哪個商家不想成為“整條街最靚的仔”?然而，依法合規打造IP頂流作為“體育IP的正確打開方式”，該注意哪些要點呢?“體育知產”又主要涉及哪些內容呢?且與筆者一起由“商標、專利、版權、特殊標志”到“海關備案、吉祥物、體育明星”等維度一一“盤它”!
1、商標：體育知產的品牌擔當
國際足聯旗下有三大國家隊賽事，分別是世界杯、U20世界杯(世青賽)以及U17世界杯(世少賽)。對于世界杯，國際足聯(FIFA)注冊的商標類目基本占全了45大類，從服裝、鞋帽、玩具，到珠寶首飾、化妝品、體育賽事的錄像，甚至還有潤滑油、啤酒等，包含了生活的方方面面。例如“FIFA”商標無處不在，玩具、足球等娛樂器具、發飾、鑰匙扣等小物件也都在“FIFA”商標的保護范圍內。
經查詢，截至目前，“國際足球聯合會”在我國共申請商標733件。其中不僅有“國際足聯世界杯”、“FIFA”，還有卡塔爾世界杯的吉祥物LAEEB及其形象的圖形商標，甚至還包括即將舉辦的下屆世界杯“WORLD CUP 2026”，以及 2023年女足世界杯吉祥物“tazuni”等。
圖片來源：中國商標網
每一屆世界杯的舉辦地一旦公布，國際足聯也會將其注冊為商標。
圖片來源：中國商標網
此前，國家知識產權局已于2022年3月29日發布關于持續嚴厲打擊商標惡意注冊行為的通知。其中提到，按照《商標審查審理指南》規定的不以使用為目的的商標惡意注冊申請若干情形，強化整治以“囤商標”“傍名牌”“搭便車”“蹭熱點”為突出表現的商標惡意囤積和商標惡意搶注行為，重點打擊10種違反誠實信用原則，違背公序良俗，謀取不正當利益，擾亂商標注冊秩序的典型違法行為。
其中的第二條：“惡意搶注與國家戰略、國家政策、重大工程、重大科技項目，具有較高知名度的重要賽事、重要展會、重大考古發現等相同或者近似標志的”，即是為針對大型體育賽事的條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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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利：體育知產的科技硬核
2022年3月，2022年卡塔爾世界杯的官方通過線上發布了本屆世界杯的比賽用球AI Rihla(阿拉伯語意為“旅途”)，這次的“旅途”足球是全新的、具有顛覆性意義的新足球,具有極強的“黑科技”專利技術含量。以下僅以“旅途”足球和“智能”裁判為例說明其專利含量的科技性。
在表面紋理上，“旅途”足球表面是由20片名為“Speed Shell”的新聚氨酯 (PU) 皮革材料通過熱粘合組合而成，這種設計增強了空氣動力學性能，從而提升皮球的運動穩定性。足球設計師們經過大量的風洞實驗，在足球表面設計了各種凹陷，讓足球變得凸凹不平，這也有助于提高足球的速度和穩定性。這樣做的原因是：特別光滑的足球，空氣經過足球后過快的與足球分離，會在足球后方形成一個低壓區，前后的壓力差對足球的阻力很大。而表面粗糙的旅程，會讓一些空氣附著在足球表面，身后的低壓區比較小，前后的壓力差也就小了，足球就能飛的更遠。高爾夫球表面坑坑洼洼，也是為了讓阻力更小，飛的更遠。
在內部核心上，“旅途”足球采用了“CTR-CORE”技術，其中包括一個中央芯片，可以以每秒500次的速度跟蹤每個球員的觸碰、采集足球的位置、速度、方向等信息，這些信息可以幫助助理裁判做出準確的判罰，類似于網球的鷹眼系統，有一個懸掛系統，使用慣性測量單元(IMU)傳感器，每秒鐘可收集高精度的球運動數據并發送給裁判端。在劇烈碰撞的足球里安裝電子設備，就需要有很好的抗震穩定性，設計師在“旅程”的內膽中使用多個連接柱，把傳感器和芯片固定在球體中心的囊殼中，從而保證了芯片的安全，也讓足球的平衡性不受影響。
2022年世界杯足球圖 圖片來源 | 網絡
在人工智能裁判上，卡塔爾世界杯將首次正式使用半自動越位技術(SAOT)。這套系統將利用人工智能來輔助主裁判做出更精準的越位判罰，最大程度降低越位誤判情況的出現。
另外，在比賽場館的可伸縮屋頂、冷卻技術、設施設備、環保材料等方面的“黑科技”專利技術更是枚不勝數，都具有相當高的科技含量。世界杯的所有“宣傳海報、場館的設計、動畫、人物、場景”等所有元素均已布局了知識產權保護，銷售世界杯紀念品的賣家應注意自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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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權：體育知產的創意底蘊
新《著作權法》對于“視聽作品”概念的引入，對解決體育賽事直播版權問題提供了重要參考。只要體育賽事經過了攝制者在比賽現場的拍攝，通過技術手段融入解說、字幕、鏡頭回放、特寫、配樂等制作，只要不是無創意的機械化錄制，法院可以直接將體育賽事節目歸為著作權法意義上的“視聽作品”。
“世界杯”作為全球第一大運動，其全球火爆的賽事“直播權、轉播權”有多香使你無法想象。世界杯賽事的版權，均歸FIFA——國際足球聯合會所有。根據國際足聯發布的《FIFA World Cup Qatar 2022™ Media Rights Licensees》(《2022卡塔爾國際足聯世界杯™媒體版權許可》)，中國獲得卡塔爾世界杯版權許可的有四家：CCTV(中央廣播電視總臺)、CTV(中國電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即臺灣省的中視)、PCCW(電訊盈科有限公司)、TDM(澳門廣播電視股份有限公司，即澳廣視)。經國際足聯(FIFA)授權的媒體，可通過電視、廣播、互聯網、移動媒體等，以直播、轉播、點播、回看等形式傳播世界杯賽事節目。
2022年11月16日，國家版權局公布2022年度第九批重點作品版權保護預警名單，其中包括2022年卡塔爾世界杯相關賽事節目。明確列明相關賽事節目的權利人及獲得網絡信息傳播權的網絡服務商名單。其中提到，相關網絡服務商應對版權保護預警名單內的重點作品采取以下保護措施：
1、直接提供內容的網絡服務商未經許可不得提供版權保護預警名單內的作品;
2、提供存儲空間的網絡服務商應禁止用戶上傳版權保護預警名單內的作品;
3、相關網絡服務商應加快處理版權保護預警名單內作品權利人關于刪除侵權內容或斷開侵權鏈接的通知。
世界杯版權的常見六個疑問：
1. 未獲得授權的媒體能報道世界杯嗎?能使用卡塔爾世界杯官網、APP上的照片、logo、吉祥物等素材嗎?
首先，沒獲得轉播權，便不能轉播賽事或者使用賽事的直播、轉播信號。
其次，如果是正常的、不帶商業行為或目的的新聞報道，內容中不可避免出現與賽事有關的照片、logo、吉祥物等要素時，屬于媒體合理使用的范圍，不屬于侵權的范圍。作為單純的新聞行為，任何媒體都可以去報道(不含轉播)世界杯。但是，不允許將比賽時間表與企業標志或商業標識(如“由...帶來”、“由...呈現”或“由…贊助”)一起用作商業使用。例如，將中央廣播電視總臺旗下央視頻等平臺的直播、轉播搬到自己的媒體賬號上，或者將回看視頻剪輯、切條進行搬運傳播等。若沒有相關的授權，這是非常嚴重的侵權行為。
此外，傳播世界杯賽事節目，除應取得制作者的著作權許可外，還應當取得傳播體育賽事節目的廣播組織的鄰接權許可。
2. 對于“未獲授權，盜取、搬運、跳轉官網和已獲授權媒體的鏈接和音視頻”，把完整或大段比賽視頻搬運到自己平臺上、賬號上是最為嚴重的侵權行為之一。
3. 對于“未獲授權，將世界杯相關知識產權要素或元素用于商業領域”，可能涉及侵犯著作權、商標權或不正當競爭等權益。
4. 對于“未獲授權，利用算法通過熱詞聯想，將相關內容進行集合與傳播”，可能涉及幫助侵權(出于私人欣賞、公益等非商業目的的，盡管有侵權的危險，但一般不會被追究侵權責任)。
5. 對于“未獲授權，大量引用世界杯相關內容進行解說、評論等二次創作(二創)”，必須滿足相關作品已經發表，引用目的僅是為了介紹、評論相關問題，被引用部分所占比例較小且并未影響被引用作品的正常使用，或者損害權利人合法利益的情形，才能算是著作權法認可的合理使用范圍，否則即為侵權。某些“二創”固然有趣，但可能涉嫌“著作權、肖像權、名譽權”等的侵權風險。
6. 對于“未經授權，自主截圖球員表情、動作，將其編輯為表情包”，一方面涉及侵犯球員本人的肖像權，另一方面可能涉及侵犯攝影者的著作權。如果表情包涉及惡搞一些球員的頭像，還可能涉及球員本身的人格權。
對于“人工智能作品”的定性思考：
AIGC(Artificial Intelligence Generated Content)，又稱“人工智能生成物”，本屆世界杯也出現了與AIGC的結合，目前學界、司法實踐中，對于人工智能生成物的著作權定性(是否構成作品，從而受到著作權法保護)存在爭議。但我們若不認定人工智能生成物為作品，則不利于鼓勵相關人工智能技術發展;但我們若認定人工智能生成物為作品，則將人類和機器的創造力等同視之，實際上機器的大量創作作品可能沖淡人類作品的地位，從而降低人類創造動力。因此，無論立法抑或司法，應設計出人類與AI的和諧平衡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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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標志：體育知產的歷史獎章
對于“文化、體育”活動中的特殊標志管理，我國在《特殊標志管理條例》中有著專門的規定。所謂“特殊標志”：“是指經國務院批準舉辦的全國性和國際性的文化、體育、科學研究及其他社會公益活動所使用的，由文字、圖形組成的名稱及縮寫、會徽、吉祥物等標志”。
舉辦社會公益活動的組織者或者籌備者，對其使用的“名稱、會徽、吉祥物等”特殊標志，需要保護的，應當向國務院工商行政管理部門提出登記申請。
“特殊標志”所有人可以在與其公益活動相關的廣告、紀念品及其他物品上使用該標志，并許可他人在國務院工商行政管理部門核準使用該標志的商品或者服務項目上使用。特殊標志的使用人應當是依法成立的企業、事業單位、社會團體、個體工商戶。特殊標志使用人應當同所有人簽訂書面使用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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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關備案：體育知產的跨境護衛
所謂“知識產權海關保護備案”：是指知識產權權利人，按照《知識產權海關保護條例》的規定，將其知識產權的法律狀況、有關貨物的情況、知識產權合法使用情況和侵權貨物進出口情況以書面形式通知海關總署。
知識產權海關備案對權利人具有重要意義：
一是有助于海關發現和查處侵權貨物。備案后，海關可以啟動主動保護程序，備案內容也可以使海關在日常監管中更易發現侵權嫌疑貨物，及時與權利人聯系，辦理確認、申請、擔保、扣留等有關手續。
二是減輕權利人的維權負擔。權利人請求海關扣留侵權嫌疑貨物，需要向海關提供擔保。備案后，權利人所需提供的擔保最高不會超過十萬元人民幣。但如果事先未進行備案，則須提供與其要求扣留的貨物等值的擔保。
三是備案可以減少侵權行為的發生。因為知識產權備案的信息是向社會公開的，權利人辦理備案，可以對那些進出口侵權貨物的企業產生警告和震懾作用，促使其違法行為有所收斂。
國際足聯(FIFA)已經在中國和WIPO世界海關組織以及知識產權總部進行了相關商標權、專利權、著作權的一系列備案，包括國際足聯FIFA、舉辦地標志、會徽、吉祥物La'eeb、國際足聯的足球、國家隊隊徽、注冊的各類商標等。
經查詢，國際足聯(FIFA)在我國海關總署備案的內容主要包括：
國際足聯簡稱FIFA
圖片來源：FIFA官網
舉辦地標志
圖片來源：FIFA官網
會徽
圖片來源：FIFA官網
吉祥物La'eeb
圖片來源：人民日報官方微博
一旦發生世界杯侵權嫌疑行為，海關會采取以下具體措施：
其一，海關發現進出口貨物涉及在海關總署備案的世界杯相關知識產權，且進出口商或者制造商使用有關知識產權的情況未在海關總署備案的，可以要求收發貨人在規定期限內申報貨物的知識產權狀況和提交相關證明文件。
其二，無法提交相關證明文件或者海關有理由認為貨物涉嫌侵犯在海關總署備案的知識產權的，海關將中止放行貨物并書面聯系權利人進行確權。
其三，權利人提出扣留申請并提供擔保的，海關扣留侵權嫌疑貨物，經調查后依法進行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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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物：體育知產的名片載體
吉祥物、會徽及隊徽，是體育盛事的名片，其經濟效益的能力已不言而喻。現在消費者，性格越來越自我，情緒越來越細膩，“悅己型消費”的他們不再接受扁平的表達，喜歡出其不意。
卡塔爾世界杯的吉祥物“La'eeb”(中文“拉伊卜”)。大家如果對“La'eeb”還不熟悉，那它的前輩“冰墩墩”應已為人熟知，它憑一己之力打造了北京冬奧會“一墩難求”和“實現冰墩墩自由”的全網熱詞。本屆世界杯吉祥物“拉伊卜”源于阿拉伯人標志性的白色頭巾，極具中東特色，將白色頭巾做了擬人化處理，將它塑造成了一個喜歡冒險和好奇的角色，代表著技藝高超的球員，將足球的快樂帶給所有人。
世界杯歷年吉祥物 圖片來源 | 網絡
首先，世界杯吉祥物作為美術作品，擁有著作權，因此將該吉祥物用于數字藏品時，在中國法項下應當從FIFA獲得該吉祥物著作權的信息網絡傳播權。
其次，根據2022年《FIFA知識產權指南》，在任何商品上使用官方知識產權或其任何元素是 FIFA 權利持有者的專屬權利，因此(其他方使用)是不被允許的，未經授權不得將世界杯吉祥物用于數字藏品(數字藏品是否可以解釋為商品是存在爭議的，但無論是否可以解釋為商品，將世界杯吉祥物用于商業化發售的數字藏品需要獲得事先授權是確定的)。
本屆世界杯的“會徽”，遠看似一個白色的獎杯，又似英文“無窮大”符號和數字“8”，上邊還裝飾有勃艮第顏色的圖案，有著豐富的阿拉伯文化元素，寓意足球是一項富有魅力的運動，同時體現了連接與參與的愿景。
大部分國家隊的隊徽已做了版權保護，在產品上印國家足球隊隊徽需要授權，否則涉嫌侵權。
2022世界杯部分球隊隊徽 圖片來源 | 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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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明星：體育知產的頂流使者
體育巨星“C羅”、“梅西”等已成為了商業符號。球星擁有肖像權，直接使用球星的照片作為數字藏品發售需要經過其本人授權。
一方面，世界杯球星肖像權授權通常無法通過FIFA(國際足球聯合會)獲得，而需要通過球員俱樂部，甚至球員自己的經紀團隊或者公司獲得。
另一方面，目前大量的數字藏品或者NFT都使用了球星的漫畫形象，而非直接使用了球星的照片。那么，此時該漫畫形象是否在球星肖像權范圍內呢?
根據我國《民法典》第1018條規定：“肖像是通過影像、雕塑、繪畫等方式在一定載體上所反映的特定自然人可以被識別的外部形象”。因此，無論是否為漫畫形象，只要可以反映特定自然人的可被識別的外部形象，都需要獲得其本人的授權后才可以進行使用。同時，由于球星的漫畫形象不僅僅是球星的肖像體現，同時也是漫畫作品的創作作品，因此，使用漫畫作品除獲得球星的肖像權授權外，還應當獲得漫畫作者的著作權授權。
與球星緊密關聯的有“商品化權”，其具體可大體上分為三類：
1、與真人相關的商品化權益標志類型，如肖像、影視形象、姓名(包括在世及已故名人);
2、虛構的影視動漫形象，如卡通形象、角色名稱等;
3、其他具有商品化權益的元素：作品名稱、場景、作品構成元素等。具體到體育領域，知名運動員其姓名、肖像、形象等人格特征蘊藏著巨大的商業價值，該人格特征的權利人(可以是本人，或經授權的權利人)所享有的該項權益，即可以稱之為商品化權。球星利用自己的姓名、肖像以及相關衍生的符號進行商業廣告、產品代言以及衍生品生產，目前在商業中極為普遍。
結 語
“世界杯”既是體育賽事的競技場，更是體育知產的名場面，因此，我們應謹記：
若進行相關的知產使用，需經授權或許可;若已對他人造成侵害，應及時針對侵權內容采取刪除、屏蔽、斷開鏈接等必要措施;若進行“二創”的，需使用素材和表達手段嚴守合法邊界，在充分維護權利人正當權益的前提下進行再創作。
惟愿我們2022年歲末最浪漫的事是：“邊看邊聊、觀賽更嗨、表達有度、傳播有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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