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簡介：再審申請人吳曉玲、劉文平因與被申請人袁州區南廟鄒雪娥豆腐作坊(以下簡稱鄒雪娥豆腐作坊)、鄒雪娥、袁州區城西高根生蔬菜攤(以下簡稱高根生蔬菜攤)、高根生、袁州區城西余竹蘭豆制品攤(以下簡稱余竹蘭豆制品攤)、余竹蘭商標侵權及不正當競爭糾紛一案，不服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以下簡稱二審法院)(2020)贛民終919號民事判決，向最高人民法院申請再審。
吳曉玲、劉文平申請再審稱，1.鄒雪娥、高根生、余竹蘭的個人財產分別與其個體工商戶賬號混同，且個體工商戶無財務管理賬簿，亦無相應銀行賬戶，店內及攤位也沒有展示營業執照，相關公眾會認為是上述個人從事生產及銷售，故上述個人應為本案適格主體。2.被申請人在豆腐上使用“南廟梁溪南”文字可能讓相關公眾誤以為是吳曉玲、劉文平生產的豆腐，侵犯了吳曉玲于2004年9月7日申請注冊并核定使用在第29類豆腐制品上的第3512756號“南廟”注冊商標(以下簡稱涉案商標)專用權。二審法院認為被申請人屬于正當使用“南廟”標志錯誤。“南廟”品牌系吳曉玲、劉文平及其家屬和合作者自上世紀90年代歷經千辛萬苦打造出來，其知名度蓋過了南廟鎮地名;南廟鎮的地理位置和水土與“南廟”豆腐沒有必然的關聯;在吳曉玲、劉文平南廟豆腐出名后，出現了眾多商家生產、銷售假冒的“南廟”豆腐。3.吳曉玲取得涉案商標后在《信息日報》進行過宣傳報道，在宜春及周邊縣市有廣泛的知名度;被申請人在豆腐包裝及裝潢上使用“南廟”字樣，可能導致相關公眾誤以為豆腐來自于吳曉玲或與吳曉玲存在特定聯系，構成不正當競爭。4.吳曉玲、劉文平曾向市場管理部門舉報案外人的假冒侵權行為，行政機關亦支持了吳曉玲、劉文平的主張，如本案判決不侵權，將與行政機關的處罰決定矛盾。請求法院：撤銷二審判決;改判支持其一審訴訟請求;本案的全部訴訟費用由被申請人負擔。
鄒雪娥豆腐作坊、鄒雪娥提交意見稱，1.吳曉玲、劉文平同時對鄒雪娥豆腐作坊、鄒雪娥申請再審錯誤，應駁回其對鄒雪娥的再審申請。2.鄒雪娥豆腐作坊生產銷售南廟梁溪豆腐不侵害涉案商標專用權。南廟系江西省宜春市袁州區下轄的一個鄉級行政區域地名，鄒雪娥豆腐作坊位于袁州區××鎮××村××組，故鄒雪娥豆腐作坊在其產品上使用“南廟梁溪”等文字，具有描述該商品產地的功能，屬于表示商品產地、地理位置的正當使用。此外，無證據證明吳曉玲、劉文平的涉案商標經過使用已經取得顯著特征，涉案商標不具有區分商品來源的顯著性。相關公眾認為南廟豆腐是宜春南廟鎮區域內生產的豆腐，未與南廟鎮區域內某個特定的生產廠家產生對應關系。因此，鄒雪娥豆腐作坊在其豆腐上使用“南廟梁溪”等文字不構成侵害涉案商標專用權。被申請人在豆腐商品上使用“南廟”二字未突出使用，且其使用“南廟”“梁溪”分別為鄒雪娥豆腐作坊經營場所所在地南廟鎮和梁溪組，文字含義上亦無側重點，同時豆腐不易保存，銷售區域有限，當地的相關公眾不會只重視“南廟”而忽略“梁溪”。3.被訴侵權行為不構成不正當競爭。在案證據無法證明經過持續、大力宣傳使用，吳曉玲、劉文平生產銷售的南廟豆腐包裝、裝潢在國內已經具有較高的知名度，不構成具有一定影響的包裝、裝潢。請求法院駁回吳曉玲、劉文平的再審申請。
再審審查期間，吳曉玲、劉文平提交了兩份合同、四份證明及國家知識產權局商評字[2021]第269912號《關于第42903565號“南廟梁溪”商標無效宣告請求裁定書》等材料。
最高人民法院經審查認為，本案各方當事人再審審查期間的爭議焦點是：1.鄒雪娥、高根生、余竹蘭是否為本案適格被告;2.被申請人生產、銷售“南廟梁溪南”豆腐的行為是否侵害吳曉玲、劉文平涉案商標專用權;3.被訴侵權行為是否構成擅自使用吳曉玲、劉文平南廟豆腐包裝、裝潢的不正當競爭的行為。
(一)關于鄒雪娥、高根生、余竹蘭是否為本案適格被告的問題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五十九條規定：“在訴訟中，個體工商戶以營業執照上登記的經營者為當事人。有字號的，以營業執照上登記的字號為當事人，但應同時注明該字號經營者的基本信息”。《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五十六條第一款規定：“個體工商戶的債務，個人經營的，以個人財產承擔;家庭經營的，以家庭財產承擔;無法區分的，以家庭財產承擔。”
本案中，鄒火生、鄒雪娥夫婦攤位南廟豆腐(批發)以及高根生攤位、余竹蘭攤位實際銷售豆腐，故被訴侵權行為的實施主體是個體工商戶，應以鄒雪娥豆腐作坊、高根生蔬菜攤、余竹蘭豆制品攤為當事人，其相應的經營者鄒雪娥、高根生、余竹蘭不是本案適格被告。同時，個人經營的個體工商戶的債務由個人財產承擔，故個人財產與個體工商戶財產是否混同不影響個體工商戶的債務承擔。因此，一審、二審判決認為鄒雪娥、高根生、余竹蘭不是本案適格被告并無不當。吳曉玲、劉文平關于鄒雪娥、高根生、余竹蘭應為本案適格被告的再審主張缺乏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
(二)關于被申請人生產、銷售南廟梁溪南豆腐的行為是否侵害吳曉玲、劉文平涉案商標專用權的問題
《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第五十九條第一款規定：“注冊商標中含有的本商品的通用名稱、圖形、型號，或者直接表示商品的質量、主要原料、功能、用途、重量、數量及其他特點，或者含有地名，專用權人無權禁止他人正當使用。”
本案中，南廟系江西省宜春市袁州區下轄的一個鄉級行政區域地名，當地盛產豆腐并且有做豆腐的傳統，而吳曉玲、劉文平提交的證據無法證明涉案商標經過使用已經與其產生對應關系，故相關公眾易將南廟豆腐識別為宜春南廟鎮范圍內生產的豆腐。同時，鄒雪娥豆腐作坊位于袁州區××鎮××村××組，在其產品上使用的“南廟梁溪南”文字與涉案商標字體不同，不具有攀附涉案商標的主觀惡意，不會導致當地相關公眾的混淆誤認。因此，一審、二審判決認定鄒雪娥豆腐作坊在其豆腐上使用“南廟梁溪南”等文字屬于直接表示商品產地的正當使用并無不當。吳曉玲、劉文平關于被訴侵權行為侵害其涉案商標專用權的主張缺乏事實依據，本院不予支持。
(三)關于被訴侵權行為是否構成擅自使用吳曉玲、劉文平南廟豆腐包裝、裝潢的不正當競爭行為的問題
《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第六條規定，擅自使用與他人有一定影響的商品名稱、包裝、裝潢等相同或者近似的標識，引人誤認為是他人商品或者與他人存在特定聯系的，構成不正當競爭行為。
本案中，吳曉玲、劉文平主張被申請人構成不正當競爭的行為是其在豆腐模具上使用的“南廟梁溪南”文字。如上所述，前述屬于直接表示商品產地的正當使用，一審、二審判決認定被申請人的被訴侵權行為不構成擅自使用吳曉玲、劉文平“南廟”豆腐包裝、裝潢的不正當競爭行為并無不當。吳曉玲、劉文平的相關再審主張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
此外，吳曉玲、劉文平提及的行政機關曾處罰假冒涉案商標的侵權行為與本案被訴侵權行為不同，吳曉玲、劉文平關于一審、二審判決與行政機關的處罰決定矛盾的再審主張缺乏事實依據，本院不予支持。
裁定：駁回吳曉玲、劉文平的再審申請。
【參考案例：(2021)最高法民申7933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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