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CRISPR專利戰風云下的專利許可現狀
基于CRISPR系統的基因編輯技術無疑是目前生物技術領域最具革命性的突破。但是，近來基因編輯領域公司動作不斷，專利戰的最終結果會影響其他公司在用到相關CRISPR技術的時候需要向誰申請專利許可。如果這幾方基于專利戰中的博弈結果，達成協議，讓相關CRISPR專利許可情況明朗化，將會大大有利于CRISPR領域的發展。
基于CRISPR系統的基因編輯技術無疑是目前生物技術領域最具革命性的突破。這個被稱為“基因魔剪”的技術，在被發明還不到十年之后，就獲得了2023年諾貝爾化學獎。近來，基因編輯領域公司動作不斷。先是6月26日，Intellia Therapeutics 和再生元(Regeneron)公司公布了首個基因編輯療法在人體內效果的臨床數據。Intellia Therapeutics的創立者之一是加州大學諾貝爾獎得主Jennifer Doudna。接著，7月13日，波士頓的Prime Medicine公司在潛伏了兩年之后，拿著3億1千5百萬美元的投資揭開了面紗。Prime Medicine 是波士頓的博德研究所(Broad Institute)科學家參與創辦的一系列CRISPR領域的公司之一。隨后在7月底，Doudna參與創辦另一家公司 Caribou Biosciences在納斯達克上市。
在CRISPR領域迅猛發展的同時，持有最初CRISPR技術專利的博德研究所，加州大學，和CRISPR諾貝爾獎另一得主Emmanuelle Charpentier以及她原來所在的維也納大學之間的關于誰先發明了CRISPR的專利糾紛仍在鏖戰之中。專利戰的最終結果會影響其他公司在用到相關CRISPR技術的時候需要向誰申請專利許可。如果這幾方基于專利戰中的博弈結果，達成協議，讓相關CRISPR專利許可情況明朗化，將會大大有利于CRISPR領域的發展。
目前為止，博德研究所，加州大學，和Charpentier仍然各自管理自己CRISPR技術的專利許可。這里簡要介紹一下這幾方專利許可的方式。
雖然是各自為政，但是這幾方專利許可的模式大體相似。發明這項技術的科學家們(包括Doudna, Charpentier, 以及博德的張鋒、劉如謙(David Liu)等人)都參與創建了一系列的公司，分別開發CRISPR技術在不同領域的應用(比如治療，診斷，農業等)。這些科學家所在的研究機構通常先把相關專利的獨家許可(exclusive license)授予這些公司，同時允許這些公司進一步再授權(sub-license)給其他第三方公司。通過這種方式，研究機構可以通過他們創建的公司把專利許可授予其他更多的公司，實現多個應用領域里的商業化。一般模式是，這些研究機構參與創建的公司會著眼某些領域的研發，然后把其他領域專利的應用權，通過再授權，給予其他公司。同時，這些研究機構也會視情況直接將某些領域的專利許可(通常是它們創建的公司不打算開發的領域)授予其他公司。
博德研究院
博德研究院對于不同類型的機構和不同的應用領域的專利許可，有不同的政策。對于學術性和非盈利性機構，博德研究院可以共享CRISPR技術相關的研究試劑和方法，而不進行專利方面的限制。自2013年以來，僅張鋒實驗室就通過Addgene平臺和71個國家2800多實驗室共享了CRISPR系統相關的質粒和其他試劑。
一般公司對于內部研發進程中需要用到的CRISPR技術，可以向博德研究院獲取非獨家許可(non-exclusive license)。這種非獨家許可下，博德研究院允許公司使用他們專利范圍內的CRISPR技術而不會控其專利侵權。和獨家許可不同的是，博德研究院可以同時給予多個公司同樣的許可。
就應用領域而言，對于研發CRISPR技術研究工具和試劑(research tools)，以及基因編輯技術在農業、材料等領域的應用的公司，博德也可以考慮給予非獨家許可。而對于在人類治療領域(human therapeutics)的公司，則需要向博德申請獨家許可。獨家許可意味著博德給予這家公司專利許可后，不會再將同樣的許可授予其他公司。博德研究院在人類治療領域的獨家授權，采取的是一種叫做包容性創新的模式(inclusive innovation model)。這種獨家許可一般授予博德自己的科學家創辦的公司，比如Editas Medicine (開發基于CRISPR-Cas9 的治療), Beam Therapeutics (開發堿基編輯(base editing)的應用), Prime Medicine (開發prime editing的應用)，和 Sherlock Biosciences (開發基于CRISPR的診斷試劑)。
在這種包容性創新的模式下，博德研究院會將相關應用領域的獨家專利許可授予一個“第一被許可方(primary licensee)”。在一段時間以后，對于“第一許可方”不打算開發的基因靶點，其他公司可以向博德研究院申請專利許可。一旦有其他公司對于某個基因申請專利許可，“第一許可方”可以有一段時間做出回應。他們可以選擇聲明他們已經在開發或者打算開發這個基因，或者放棄說他們不打算開發這個基因。如果是后者，那么其他公司就可能獲得開發這個基因的許可。
加州大學、維也納大學和Charpentier （統稱“CVC”）
加州大學、維也納大學和Charpentier的專利許可情況稍有些復雜。Doudna 和Charpentier最初在一起合作發明CRISPR技術，所以在一些早期專利上是共同發明人。對于這些專利，加州大學、維也納大學(Charpentier當初所在學校)和Charpentier 是這些專利的共同所有人。他們都有向其他機構授予專利許可的權利。
加州大學和維也納大學聯合將這類早期專利的獨家許可，授予了Doudna參與創立的Caribou Biosciences公司。這些專利許可涵蓋了CRISPR應用的多個領域。Caribou Biosciences現在研發方向是基于CRISPR技術的細胞療法。但是在創立之初，它的研發方向覆蓋了農業、研究試劑、藥物篩選等多個方向。創立不久，Caribou Biosciences就把人類疾病治療領域的一些專利許可再授予了Doudna參與創立的另一個公司 Intellia Therapeutics。隨著Caribou Biosciences慢慢確立了細胞療法的主攻方向，它也將在農業、研究試劑等方面的專利許可再授權給了其他公司。
除了早期和Charpentier合作產生的作為共同發明人的專利，Doudna在CRISPR領域的工作陸續產生新的專利。這些專利是Doudna在加州大學完成的，所以加州大學是唯一所有人，由它來負責專利許可的授予。一些這樣專利的許可被授予了Doudna參與創立的其他的公司，比如Mammoth Biosciences和 Scribe Therapeutics等。
在Charpentier方面，她本人是和Doudna共同發明的專利的共同所有人，也擁有她自己發明的一系列后續專利的所有權。和上面提到的模式相似，Charpentier的專利商業化也是通過她建立的公司操作的。她的專利許可授予給了她參與建立的ERS Genomics和CRISPR Therapeutics。其中，CRISPR Therapeutics獲得的許可主要在疾病治療方面，而在其他領域的許可則給了ERS Genomics。這兩個公司有自己專注的研發方向，對于自己不涉及的領域的專利使用權，則以再授權的方式授予其它公司。
其他“選手”們
如果把CRISPR領域看作一個競技場，里面除了上面提到的幾方外，還有很多其他的“選手”。比如韓國公司Toolgen也有一些CRISPR技術的早期專利，最近也參與到了博德和CVC的專利大戰中。因為CRISPR技術強大的功能，不少大公司也紛紛進入了這個領域。它們一方面會向其他機構尋求專利許可，也會根據自己研發申請獲得新的專利。在這個炙手可熱的領域里，各種初創公司也是層出不窮。再加上大學和研究所里關于CRISPR技術的研究也是非常活躍。這些公司和組織產生了大量的CRISPR相關的專利。截至2023年九月，僅美國就已經有至少570項專利授權給了200百多個機構(包括公司和研究機構)。
結語
隨著CRISPR領域的迅猛發展，參與的“選手”和專利越來越多。這個領域里，對于專利自由實施的需要，向誰申請許可，仍然面臨復雜的情況。曾經有公司試圖把多方的專利整合到一個專利池，納入到一個統一的專利許可協議框架下。這樣一來，如果有人需要相關專利許可，則可以根據這個統一許可協議來申請。但是由于這個領域發展迅速，并且競爭激烈，目前還沒有哪個機構能成功做到這一點。另一方面，由于CRISPR領域新的技術層出不窮，新興公司所研發的領域，未必一定會受到早期專利的限制。比如目前專利戰中的專利基本是保護Cas9相關系統的。對于基于新發現的Cas系統則不一定受這些早期專利的限制。所以，在這個迅猛發展的領域，機遇還是要遠大于來自于專利復雜情況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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