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網絡主播遭遇“山寨品牌”，代言也需警惕
近日，一款聲稱Supreme x GUZI聯名的掛耳風扇，將知名主播薇婭推上了輿論浪尖。這款以198元價格售賣的風扇，被時尚博主公開質疑是山寨聯名商品，而非美國潮牌。本文，筆者將從《商標法》的角度對這一事件進行分析。
提起“李佳琦”、“薇婭”，這兩個讓男人瑟瑟發抖，女人忍不住剁手的名字，相信在國內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這個網絡主播異軍突起的年代，他們一場直播交易額動輒幾十億。直播帶貨在帶來了巨大經濟利益的同時，潛在背后的知識產權侵權風險問題也值得探究。近日，頂流帶貨主播薇婭陷入美國潮牌“SUPREME”授權爭議風波。所謂“授權爭議”背后的法律問題是什么?這對網絡帶貨主播以及企業發展又有什么啟示呢?筆者將從《商標法》的角度進行分析。
一、“授權爭議”風波的爭議點主要在于商標搶注者與商標所有人之間存在商標爭議
筆者通過公開資料了解到，薇婭直播帶貨的“SUPREME × GUZI(古姿)”聯名產品中的“SUPREME”品牌授權方來自美國“至高無上品牌管理集團有限公司”(SUPREME BRAND MANAGEMENT GROUP INC)。事實上，“SUPREME”品牌來自另一家美國公司“章節四公司”(CHAPTER 4 CORP.)。1994年，來自英國的滑板愛好者 JAMES JEBBIA 在紐約創立了“SUPREME”品牌，本意是“最高、至上的”。據悉，截至2021年，“SUPREME”只在英國、日本和美國本土有少數官方門店。“SUPREME”的流行風潮引發了很多相關的商標爭議事件。例如，“SUPREME”與來自意大利的“山寨”品牌“SUPREME ITALIA”在中國發生的商標爭議，以“SUPREME ITALIA”在華注冊的商標被撤銷而告終。
此次風波所涉“山寨”是來自美國的“山寨”。美國“至高無上品牌管理集團有限公司”作為商標搶注者，先于“章節四公司”在中國在第11類“可穿戴電風扇;電風扇”等商品上申請了第54740675號“SUPREME”商標，后通過合法途徑授權給“四川速普銳品牌管理有限責任公司”(美國“至高無上品牌管理集團有限公司”中國區總代理)。而“章節四公司”并未在第11類上在中國進行商標申請。薇婭團隊確實取得了合法合規的授權，但是品牌的源頭卻出現了問題，即商標的權屬存在著爭議。雖然授權合法合規，但是其推銷的產品還是無法摘去“山寨”的標簽。
此外，“最高至上公司”(SUPREME NYC INC.)也是來自美國的“SUPREME”品牌搶注者。經查，經多次轉讓的第17076038號“
”商標(第25類)歷經無效宣告、一審和二審程序，最終已無效。在 “最高至上公司訴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知識產權局無效宣告行政糾紛”案件[1]中，“章節四公司”提交了大量原申請人“英美品牌國際有限公司”及關聯公司注冊登記信息以及搶注“SUPREME”系列商標總覽、原申請人及其實際控制人“陳亞尼”、“潘金河”和“張煥娣”名下惡意搶注“SUPREME”系列商標及其他知名品牌的商標列表及部分商標檔案、原告及其關聯主體之間涉及“SUPREME”商標的部分轉讓公告等惡意證據。法院認為原申請人該行為明顯超出了正常生產經營需要且具有借助他人知名品牌進行不正當競爭或牟取非法利益的意圖，違反了誠實信用原則，損害了不特定多數商標權利人的利益和社會公共利益，已構成商標法第四十四條第一款規定的“以其他不正當手段取得注冊”的情形，依法應當予以宣告無效。二審法院維持了原判[2]。
“美國最高公司”(SUPREME USCO INC)是另一家來自美國的搶注者。經查詢，其名下已無有效商標注冊，曾經獲得初審公告的商標也經異議程序被不予核準注冊。商標局在針對第33943272號“SUP SUPREME”商標(第42類)不予注冊的決定書[3]中認定，“章四節公司”引證了其在18類和25類上的在先商標，國知局認定：“美國最高公司”具有抄襲“章四節公司”在先商標的主觀故意，違反了誠實信用原則。該公司申請注冊了多件與“章四節公司”在先申請或注冊的商標文字構成相近的商標。
上述僅是反映“SUPREME”商標被惡意搶注的一小部分案例。近年來，國內出售的“SUPREME”山寨產品數不勝數。對于真正的“SUPREME”而言，面對海內外眾多市場主體大量的惡意抄襲、摹仿和搶注，其維權之路任重而道遠。
二、網絡帶貨主播要加強知識產權方面的審核，嚴把品牌關，謹慎代言
網絡直播帶貨本質上是一種推銷商品的行為，即替他人銷售標有他人商標的商品。從《商標法》意義上講，此種服務屬于第35類的“替他人推銷”服務。薇婭作為產品宣傳方，同時作為產品代言人，在整個過程中起到重要的推銷和宣傳商品的作用。
在推銷商品時，除了嚴格把關產品的質量問題之外，拋開授權方面的爭議，還有很多需要嚴格把關的地方。例如，經查詢筆者了解到授權方提供了第11類第54740675號商標申請受理通知書。事實上，商標申請受理通知書并不能證明商標的注冊，更無法證明申請人業已取得了商標所有權。任何對未注冊商標的使用，確實存有潛在的商標侵權風險。而只有商標局出具的商標注冊證或注冊證明才是證明商標實際注冊的有效證明文件。這啟示網絡帶貨主播在推銷商品時要加強對知識產權方面的審核，嚴把品牌關，謹慎代言。
三、企業要早日進行商標整體戰略布局，積極打擊惡意搶注
據悉，IBF(International Brand Federation)公司(國際品牌聯盟)在2014年搶在“SUPREME”之前在歐洲多個國家注冊了商標，包括“SUPREME ITALIA”和“SUPREME SPAIN”等，并開起了線下門店。但“SUPREME”與“SUPREME ITALIA”和“SUPREME SPAIN”之間的商標訴訟并未獲得成功。目前，“SUPREME ITALIA”和“SUPREME SPAIN”兩個品牌在意大利均有著合法的注冊。
由于在中國布局較晚，“章節四公司”在中國的商標維權之路仍然面臨很大挑戰。因此，對企業而言，要根據市場需要提早規劃，早日進行商標申請，取得商標權，有步驟地進行商標整體戰略布局，讓商標搶注者無可乘之機。同時，還要加強商標的定期監視，依靠商標法堅決有力地打擊惡意搶注。
四、將主打品牌與企業名稱相掛鉤，品牌和企業名稱形成對應，便于消費者識別和記憶
無論是“至高無上品牌管理集團有限公司”(SUPREME BRAND MANAGEMENT GROUP INC)、“最高至上公司”(SUPREME NYC INC.)，還是“美國最高公司”(SUPREME USCO INC)，容易以假亂真的原因之一是這些企業的名稱均披著“SUPREME”(至高無上;最高至上;最高)品牌的外衣。它們不但將“SUPREME”作為英文商號，而且將其對應中文音譯漢字“至高無上;最高至上;最高”作為中文商號，銷售標有“SUPREME”品牌的產品，且產品來源地相同。上述公司在中國市場上銷售標有“SUPREME”商標的服裝等商品，將會極大地引起消費者的混淆和誤認。
企業名稱作為區別不同市場主體的標志，功能主要在于標示企業經營領域、所在地域等基本情況。而商標是區別不同商品或服務來源的標志，代表的是商品或服務本身。如果能將標示企業經營領域基本情況的企業名稱與標示其所經營的產品或服務的商標結合在一起，企業名稱和品牌形成對應關系，則更加有利于消費者進行識別和記憶。
2021年3月15日，國家知識產權局關于印發《打擊商標惡意搶注行為專項行動方案》的通知。其中明確列為重點打擊行為中的第七條為：“惡意搶注他人具有較高知名度或者較強顯著性的商標或者其他商業標志，損害他人在先權益”。審查機關持續打擊商標惡意注冊的高壓態勢，對于被搶注者積極維權無疑是重大利好。規范商標注冊秩序，加強知識產權保護仍需要多方合力，政府，企業、媒體和個人攜起手來，共同在全社會樹立正確的商標保護意識，營造知識產權強保護的良好營商環境。
注釋：
[1] 參見北京知識產權法院(2019)京73行初3995號行政判決書。
[2] 參見按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2019)京行終9982號行政判決書。
[3] 參見國家知識產權局商標局(2021)商標異字第0000034099號第33943272號“SUP SUPREME”商標不予注冊決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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