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國貨遭遇商標異議 知識產權法院裁定
回力保住了這枚“F勾”
承載幾代人回憶的回力牌球鞋經典“F勾”商標，差點因商標異議無法使用。北京知識產權法院依據《商標法》等，判決撤銷國家知識產權局的無效宣告裁定，并重新作出裁定。回力公司千里趕赴北京，為法官送上錦旗。該案成為北京知識產權法院保護老字號、民族品牌的又一縮影。
回力經典“F勾”
回力圓形商標
浙江某企業的雙箭頭引證商標
“F勾”之爭始末
1927年
愛國實業家劉永康、石芝珊創辦了上海義昌橡皮物品制造廠，后改組為上海正泰信記橡膠廠，生產回力牌球鞋。
1935年
“回力”圓形商標注冊成功。商標由中文“回力”、英文“warrior”及后羿射日神話傳說等元素組合而成。
1981年8月
回力牌WB-1型籃球鞋正式設計定型，回力“F勾”就此誕生。
2016年3月
回力公司注冊成功兩枚“F勾”商標。
2020年1月
浙江某企業在對其持有的兩枚其他商標進行保護的過程中，對回力公司的“F勾”注冊商標提出無效宣告請求。
2021年2月
國家知識產權局對“F勾”商標作出在鞋、運動鞋、襪、鞋墊商品上的注冊予以無效宣告的裁定。
2021年3月
回力公司向北京知識產權法院起訴，認為兩枚“F勾”商標與浙江某企業的引證商標不構成近似商標。
結局
兩家公司最終達成商標共存協議，回力“F勾”商標得以與第三人的商標共存于世。
北京知識產權法院判決撤銷國家知識產權局的無效宣告裁定，判決國家知識產權局就回力公司的上述兩商標重新作出裁定。
商標共存協議
北京恩赫律師事務所常俊虎律師解釋道：“共存協議，就是申請在先的商標權人，允許申請在后的商標與之商標共存。可以由雙方主體來簽訂合同，也可以商標權利人單方出具同意書。”引證商標權利人和商標申請人就近似商標簽署共同協議后，法院便能夠認可，引證商標便不再是申請商標的注冊障礙。
種種原因
誕生35年才注冊“F勾”
說起回力鞋，67歲的老梁很是熟悉。“商標里有個人物射箭的造型，上面還印著回力的中文字和英文單詞warrior。”上世紀80年代，回力生產的一款籃球鞋WB-1型，鞋身上印有“F勾”的圖樣，這成為一代人的共同記憶。出生于1968年的王先生告訴記者：“上世紀80年代末的時候，大家工資都不高，買一雙回力鞋都穿得很愛惜，那是當年的潮牌。”近幾年，王先生發現，大街上又能看到帶有“F勾”圖標的球鞋了，這家老字號又重新風靡街頭。
然而，這一經典圖標卻一度面臨著復雜的商標權糾紛。
1927年，愛國實業家劉永康、石芝珊創辦了上海義昌橡皮物品制造廠，后改組為上海正泰信記橡膠廠，生產回力牌球鞋。早在1935年，“回力”圓形商標就注冊成功。這枚為人所熟知的圓形商標，由中文“回力”、英文“warrior”及后羿射日神話傳說等元素組合而成。1956年，回力專為國家男子籃球隊設計的565籃球鞋成為國家隊戰靴，1979年，原上海膠鞋六廠技術科工程師顧哲剛在原565球鞋產品的基礎上，歷經三年主持設計研制，于1981年8月正式設計定型為回力牌WB-1型籃球鞋，人們熟悉的回力“F勾”就此誕生。
“當時設計者受到圓形回力商標內有勇士和弓箭箭頭的啟發，以此作為鞋兩側裝飾件的藍本，最終結合膠鞋結構的特點、美學及當時技術條件的限制，確定了F勾的圖形設計。”回力公司負責人介紹。
“F勾”的圖形作為回力球鞋兩側的裝飾件被廣泛使用，也為人們所熟知，但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回力的商標只有經典的圓形圖標。經過國有企業重組改制，上海回力鞋業有限公司最終承繼了回力品牌。2016年3月，回力公司注冊成功兩枚“F勾”商標，原本只是作為裝飾件的“F勾”也逐漸成為回力的主要商標之一，出現在新款球鞋上。
陷入糾紛
因企業訴爭被宣告無效
既然已經成功注冊，回力“F勾”又為何陷入商標糾紛呢?2020年1月，浙江某企業在對其持有的兩枚其他商標進行保護的過程中，以另兩枚商標作為引證商標，對回力公司的“F勾”注冊商標提出無效宣告請求。2021年2月，國家知識產權局對“F勾”商標作出在鞋、運動鞋、襪、鞋墊商品上的注冊予以無效宣告的裁定。
對于這一裁定，回力公司認為，兩枚“F勾”商標與浙江某企業的引證商標不構成近似商標，在實際使用中也不會讓消費者混淆，并于2021年3月向北京知識產權法院起訴。案件審理的過程中，在法官的協調推動下，兩家公司達成共識，就訴爭的商標達成了共存協議。
在案件審理過程中，法官馬興芳了解到，回力公司與浙江某企業正處于商標共存磋商階段。考慮到雙方具有尋求商標共存的明確意圖，為徹底化解雙方之間的矛盾，在分析案情、研判案件處理可能給企業發展帶來影響的基礎上，馬興芳加快審理流程，多次敦促各方當事人確認《商標共存協議》的簽署事宜。
1934年《申報》的相關報道、“F勾”鞋老照片，圓形商標注冊證，女籃運動員鄭海霞等人穿著WB-1型籃球鞋的舊照和報道……為了挽回經典的“F勾”商標，回力公司搜尋了大量歷史證據資料，與浙江某企業溝通，獲得了該企業的理解和支持，最終就訴爭商標與兩引證商標提交了商標共存同意書，同意與回力公司商標共存。協議中載明：浙江某企業同意原告的“F勾”商標與該企業的兩枚引證商標并存于世。
維權成功
商標保下了要做好老品牌
協議達成后第一時間，北京知識產權法院便對案件進行宣判，判決撤銷國家知識產權局的無效宣告裁定，判決國家知識產權局就回力公司的上述兩商標重新作出裁定。最近，回力公司千里趕赴北京，為法官送上錦旗。
近年來，隨著國潮的崛起，回力公司遇到的商標糾紛和爭議頻發，圍繞著同樣為回力公司所有的“飛躍”品牌“紅藍雙箭頭”標識，也曾有過不少爭議。回力公司負責人告訴記者：“一方面，由于過去對外觀設計等知識產權保護的意識不強，公司對商標法的認知不足，導致公司不少原創設計被他人搶注，進而引發糾紛和爭議。再加上公司經歷了重組調整，一些直接證據的取得較為艱難，很多問題懸而未決。公司旗下飛躍品牌最著名的外觀設計‘紅藍雙箭頭’標識，有不少人將其申請商標，甚至在海外也被搶注，我們也在努力保護這一品牌，但目前還是有不少困難。”
回力公司負責人提到：“近年來還有不少惡意搶注公司，看到我們的品牌做起來了，就通過大量的圖形商標重復申請，企圖蒙混過關，公司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精力去應對。甚至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這些近似商標生產仿冒產品，誤導消費者，也給我們帶來品牌信譽的損失。”
陷入商標糾紛不僅影響兩家企業的正常經營，還將影響消費者對整個品牌的認知。不過，回力公司負責人表示：“企業最終是要靠產品說話的，我們現在考慮更多的，是提升產品力，在產品設計、市場宣傳中走出自己的特色，為消費者提供更滿意的產品和服務，把老品牌發揚下去。”
案例警示
品牌保護需要提前布局
老字號、民族品牌往往歷史悠久，由于早年商標保護意識不足或改制帶來的歷史遺留問題，近年來與此案類似的商標權糾紛層出不窮。僅在2018年至2019年間，北京知識產權法院就審結了“內聯升”“老王麻子膏藥”“榮寶齋”等近200件涉及老字號的知識產權案件。
■曾被譽為天下第一綢緞莊的“瑞蚨祥”也遇到了商標權糾紛。北京瑞蚨祥綢布店有限責任公司申請注冊的“瑞蚨祥創始人”商標，被瑞蚨祥第六代后人孟某提出無效宣告申請，國知局予以無效宣告后，北京瑞蚨祥公司不服該裁定又向北京知識產權法院提起訴訟。
■交鋒多年的南北“稻香村”歷經多次訴訟，各有勝負。北京知識產權法院判決蘇州稻香村停止在其生產銷售的糕點、粽子、月餅等商品上使用“稻香村”文字標識，并賠償北京稻香村經濟損失3000萬元;蘇州工業園區法院則判決北京稻香村停止在其糕點商品包裝上使用“稻香村”文字標識，并賠償蘇州稻香村經濟損失115萬元。
如今，不管是老字號還是新品牌，在品牌保護方面都更加具有前瞻性，甚至提前布局。常俊虎律師建議企業，“在企業發展規劃中，具備商標提前布局的意識，并先行在多個品類上注冊商標。如果不提前做好，等實際產品上市了再申請，有可能被別人搶先申請注冊。”
本文載于北京晚報2021年12月14日第2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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